眷村媽媽每一個都是魔術師

  眷村因為窮,訓練大家有什麼做什麼,想方設法“變”出很多菜出來。
像村子裏有個四川人,過年時用肉灌香腸。
肉沒有的時候,窮,沒辦法,就用豆腐灌香腸,就算買不起肉,還是可以吃香腸。
所以,眷村小孩想到什麼東西,第一個不是想怎麼買,一定先想怎麼“變”,這個“變”,就是創意的來源。

  媽媽和爸爸剛到台灣時,媽媽正值十五六歲的豆蔻年華,嫁給了我爸爸,什麼都不懂,也還不知道怎麼打理一個家,只好從頭跟我奶奶學。
還好她天生手巧,腦子很機靈,又因為爸爸天生好客,常常沒事先知會(說真的,五六十年代哪來的電話呀!),便帶著客人回家用飯,老媽在老爸“迅雷不及掩耳”的“機動訓練”之下,久而久之,也練就了一身“即興”變化菜色的好手藝。
一直到我們讀書的時候,一次帶七八個同學回家吃飯,也都難不倒我媽,照樣整治出一桌好菜!

  我們小時候看電視,看威廉波特少年棒球隊轉播比賽,沒有捕手面具,自己做;
看完武俠電影,沒有木劍,自己做;
拿媽媽的鍋、鏟當盾牌打, 就像電影《辛巴達曆險記》一樣,乒哩乓啷幹,打到我媽的鍋鏟都是凹凹凸凸的、亂七八糟的,但這就是創意。
沒有的時候,眷村的小孩子第一個想法不是去買,而是想辦法兒變出來的!
眷村小孩子的創意基因源自於父母,眷村媽媽每一個都是魔術師,菜市場裏什麼東西便宜就買回來,買來自己想法子做!
我們家是北方人喜歡吃麵,我媽就趁菜市場裏東西便宜的時候,大概是上午賣到快中午的時候,快收攤了,就去問說:
“還有什麼東西留下來?”
有的菜市場賣早點的,賣完了,剩下很多乾的老油條,“你要不要呀?”老闆很便宜賣掉。
魚丸是新鮮現做的,不能久放,也是很便宜就能買到,配上一些便宜的芹菜、香菜,就可以變出一家大小吃得飽的一餐。
我媽媽都會買這些便宜東西回來,然後自己發明“鹵”這個獨門烹飪法,你可能吃過“滷味”,但你永遠在外面沒吃過“油條鹵”、“魚丸鹵”吧!
其實就是將這些食材勾芡、打滷,再弄點蛋花。
油條鹵,就是把油條煮了勾芡、打滷,然後弄點兒香菜、甩個蛋花。
勾芡、打滷完之後,油條變得軟軟的,麵煮得有點兒硬硬的。
唉喲!那油條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和麵一起吃,可好吃了!
魚丸鹵也是一樣,也是勾芡、打滷,魚丸跟麵條的嚼勁又不一樣了!
送到嘴巴裏面,各種不同的嚼勁,軟硬皆有!

  許多眷村菜都已經慢慢消失了,著實可惜。
回想我的眷村生活,都是既溫馨又溫暖的。
小時候住在裏面,理所當然地享受那份溫暖,不覺得有什麼稀奇;
現在沒有了,有時候連做夢都會夢見過去的情景,真是思念總在分手後。
小小一道眷村菜,可能只是再家常不過的味道,卻是我們難以磨滅的記憶。

(摘錄自《偉忠姐姐的眷村菜》,王蓉蓉、王偉忠著,台灣時周文化,2008。
 經時周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授權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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