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給大家分享村上春樹的最新作品—— 《棄貓》

這是村上用大半生時間醞釀,終於寫下的人生之書。
自我存在意義的認同、與世界的隔閡、承接家族歷史的艱難,這些村上文學的根源問題都能在這本書中找到答案。

「我的父親去年夏天去世了,活了九十歲。
 他是個退休教師,也是個兼職佛教僧侶。
 在讀研究生期間被徵召入伍……」

這是 2009 年,村上春樹在領取耶路撒冷文學獎時,演講中的一段。

可以說,在其享譽國際幾十年的寫作生涯中,父親這個話題很少被他提及。
不過就在 2019 年,70 歲的村上春樹打破傳統,在其著作《棄貓——當我談父親時我談些什麼》中,首次詳實地記錄父子之間的往事。

「我拼了命把它寫了出來,作為寫作之人的一個職責。」

關於這本書,村上春樹直言耗盡精力才得以完成。
是因為它更多是關於他與父親、與自我、與回憶的溯源之作。

正如書評人史航所說:
「原來村上此生也有繞不過去的一段路。
 他在這條真相之路上一步一步虔敬從容地走著,比他跑步時的身影還動人。」

這是一條與父親和解、更是自我救贖之路,而路上最難的便是放下。

一、放下過去,就是放過自己

有關對父親的回憶,為什麼是從一隻貓開始呢?
事實上,連村上春樹自己都很驚訝,數十年後,對於父親的回憶居然從貓而起。
這都與父親村上千秋兒時的經歷有關。

村上春樹的祖父原本是一戶農家的兒子,靠著聰明與努力,從一個小小的見習僧最終成為京都安養寺的住持。
在這樣一個與佛教有深厚淵源的家中,村上千秋於 1917 年 12 月出生,排行老二,還有 1 個哥哥與 4 個弟弟。
出生在這樣一個年代,用村上春樹的話說:
「父親和每個普通人一樣,肩負著那個不幸至極的時代微不足道的一角。」

所以家裡為了少一張吃飯的嘴,就把村上千秋送到奈良的一個寺裡做小和尚。
雖然因為諸多不適,村上千秋又回到家中,但這段被拋棄的經歷在他心裡留下了深深的傷疤。

與祖父的豪爽奔放相比,父親村上千秋有些過於敏感。
村上春樹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父親身上一直散發著這樣的氣息。
比如說,在一個夏日午後,父親騎著自行車帶村上春樹到海邊遺棄一隻母貓。

從幼時起,家裡便開始養貓,有段時間養的便是這隻母狸花貓,後來因為擔心日後照顧不了它的孩子,於是決定將其丟棄。
可誰都沒想到,被遺棄的母貓反倒先一步回到家中。
當父親看到這一幕時,神情由“驚訝”轉為“嘆服”,到最後總算“鬆了一口氣”。

數十年後的今日,村上春樹終於明白,棄貓歸來,父親為何鬆了一口氣。
因為父親也曾被父母“拋棄”、寄養他人,這種童年的隱痛一直讓他耿耿於懷、無法消解。
當看到那隻被丟棄的貓安然無恙地回到家中時,父親應該回想起了那段記憶,才會感到如釋重負。

如果從深層次去看,母貓也暗喻了內心深處的記憶與歷史:
當你試圖拋棄它,它就會追著回到你的身邊;
而如果你接受它,一切都將釋懷放下。

所以說,別讓昨日的雨水打濕了今天的衣裳,別讓過去的陰霾遮住了未來的陽光。
只有放下過去、讓心歸零,才能輕裝上陣、過好當下。

二、放下執念,才能越過越好

「每天早上用餐前,父親總要花很長時間面對佛龕,閉上雙眼,虔誠地念誦佛經……」
父親誦經這件事,引發了少年時期村上春樹的好奇。
他曾問過父親,到底是在為誰誦經?
父親說,是為了那些在戰爭中喪生的人們,為死去的戰友,也為曾是敵人的中國人。

其實,父親從小成績優異、十分熱衷學問。
因為戰爭,20 歲的父親不得不中斷求學之路,先後 3 次被徵召入伍。
關於戰爭的經歷,父親幾乎從不提及。
只在村上春樹很小的時候,講了一個中國戰俘的故事:
「他知道自己即將被殺,但既不鬧也沒有表現出恐懼,只是一直閉著眼,靜靜坐在那裡,然後被處決了。」
對此,父親非常欽佩;直到去世,都抱有深深敬意。

這段回憶不僅影響了父親,也長久折磨著村上春樹:
「我如同親身經歷了一般。換言之,長期壓在父親心頭的重擔,由作為兒子的我部分地繼承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村上春樹懷疑父親從屬於第十六師團步兵第二十連隊,這是最早因攻陷南京而臭名昭著的部隊。
也因為這一點,他一直沒有勇氣去詳細調查父親的從軍經歷;直至 2008 年 8 月,父親因癌症全身轉移以及重度糖尿病辭世。
之後,村上春樹花了很長時間才下定決心,開始去見跟父親相關的人,傾聽有關於父親的事。
經過 5 年的調查,終於得知父親於 1938 年 8 月 1 日入伍。

弄清沒有參與南京大屠殺時,村上春樹說:
「我感覺像終於放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像村上春樹在文中反覆提及的那樣:
「父親和每個普通人一樣……」
「我生在一個極為普通的家庭……」
「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的普通的兒子。」
正是父親與他“普通人”的身份,暗示了他們都放不下、逃不過這些執念。

稻盛和夫說:
「世界上最大的監獄,就是人的內心;
 走不出自己的執念,到哪裡都是囚徒。」

執念太深,心會很苦。
與其求個事事完美,不如要個問心無愧。
放下對完美人生的執念,豁達面對長短皆逝的流年,這是最好的活法。

三、放下期待,心才能變從容

蔣方舟曾說:
「一個人衰老的標誌就是開始像自己的父親,在這部作品中,村上春樹遁入了他父親的身體裡,以父親的目光去看,以父親的靈魂去經歷,其中的傷感因為父子二人共享同樣的記憶而加倍濃重。」

在村上春樹的眼中,父親特別喜愛做學問,彷彿學習是他生存的全部意義;而這一點,村上春樹時常讓父親失望。
坎坷半生的父親,研究生畢業後,成為了一名教師。
他和妻子一直努力給村上春樹帶來足夠的關愛,認真輔導國文、帶他去看電影,也支持孩子博覽群書,希望村上春樹可以在學術上有所成就;可村上春樹偏偏很痛恨學校。

父親很不理解這個孩子為什麼不愛學習?
他曾問過:
「生在這樣和平的年代,不被任何事干擾,想怎麼學就能怎麼學,為什麼不在學習上多花些心思呢?」

村上春樹坦言,學校教的課大多很無聊,教育體係也很古板壓抑。
於是,父親很長時間裡懷著不滿的情緒,而村上春樹則長時間壓抑著痛楚。
不知不覺間,父親的期待成為他沉重的負擔。
此後經常,他還會被“身在考場什麼都不會,只能交白卷”諸如此類的噩夢嚇醒。

後來村上春樹大學延遲畢業、過早結婚、擅自開酒吧……
22 歲那年,村上春樹與父親的關係徹底不可逆轉。

年輕的衝動、倔強的反叛、溝通的不暢,這些都會輕易殺死父子間的溫情。
特別是自身想法和父母期待間的衝突,是我們每個人都會遇到的問題,村上春樹父子也不例外。

隨著關係惡化,兩人甚至有 20 年幾乎斷絕了聯繫,哪怕在父親認可他作為職業小說家的成就後,他也沒有最先邁出和解的一步。
直到 2008 年,父親去世前,他們才達成了一定意義上的“和解”。
就像村上千秋對兒子,也是對自己寬慰的那句一樣:
「沒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

所以父親去世後,對其過往的追溯,也是對自身根源的追溯;只有把這些過往寫成文字,才算完成了與父親,也是與自己真正的“和解”。

父母所生活的時代與我們所生活的當下是割裂的;體諒他們的過往,原諒他們不完美。
放下彼此期待、能與自己和解,努力去擁抱並不如意的生活,過好當下,就是對生命的負責。

四、寫在最後

在我們一生之中,大概也有這樣的一隻“棄貓”吧,它可能是一隻貓一隻狗,或是其他有生命、無生命的事物。
不過無論它是什麼,只代表了當時我們無法承受、無可奈何而捨棄的事物。

不過不論有心無心,當初一切曾經的“偶然”,使我們成為了今天的自己。
所以無論結果如何,我們終將學會放下;一念執著萬般無奈,一念放下萬般自在。
少一些煩惱與執著,多一些豁達與釋然。
放下了,心就寬了,人生的路才能越走越順;
哪怕留有遺憾,但依舊能過好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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