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由於自己惹的禍,最後讓金釧兒投井自盡而自責自傷,不期撞上了父親賈政,賈政見寶玉魂不守舍,已然動氣。
賈政道:
「好端端的,你垂頭喪氣嗐些什麼?
方纔雨村來了要見你,叫你那半天你才出來;
既出來了,全無一點慷慨揮灑談吐,仍是葳葳蕤蕤。
我看你臉上一團思欲愁悶氣色,這會子又唉聲嘆氣。
你那些還不足,還不自在?無故這樣,卻是為何?」
這時又聽說與賈府素無往來的忠順親王府來人,要找寶玉問伶人琪官(蔣玉菡)下落,寶玉還謊稱不識琪官:
只見那長史官冷笑道:
「公子也不必掩飾。
或隱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說了出來,我們也少受些辛苦,豈不念公子之德?」
寶玉連說不知,「恐是訛傳,也未見得。」
那長史官冷笑道:
「現有據證,何必還賴?
必定當著老大人說了出來,公子豈不吃虧?
既云不知此人,那紅汗巾子怎麼到了公子腰裡?」
寶玉聽了這話,不覺轟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
「這話他如何得知!
他既連這樣機密事都知道了,大約別的瞞他不過,不如打發他去了,免的再說出別的事來。」
因說道:
「大人既知他的底細,如何連他置買房舍這樣大事倒不曉得了?
聽得說他如今在東郊離城二十里有個什麼紫檀堡,他在那裡置了幾畝田地幾間房舍。
想是在那裡也未可知。」
寶玉曾以玉玦扇墜和襲人所給的松花漢巾相贈琪官,蔣玉菡則回贈以北靖王所賜茜香國女國王貢奉的大紅漢巾,兩人之間也發生苟且之事,寶玉怕來人繼續說出他和琪官私下之事,趕緊道出琪官下落,賈政大怒。
正值賈政在氣頭上,賈環又藉機加油添醋說出金釧兒因寶玉意圖強姦而跳井自盡,賈政更怒不可遏!
賈環便悄悄說道:
「我母親告訴我說,寶玉哥哥前日在太太屋裡,拉著太太的丫頭金釧兒強姦不遂,打了一頓。
那金釧兒便賭氣投井死了。」
話未說完,把個賈政氣的面如金紙,大喝:
「快拿寶玉來!」
賈正氣極,將寶玉拿了來,啥都不問,親自下重手打了寶玉數十大板:
賈政一見,眼都紅紫了,也不暇問他在外流蕩優伶,表贈私物,在家荒疏學業,淫辱母婢等語,只喝令:
「堵起嘴來,著實打死!」
小廝們不敢違拗,只得將寶玉按在凳上,舉起大板打了十來下。
賈政猶嫌打輕了,一腳踢開掌板的,自己奪過來,咬著牙狠命蓋了三四十下。
眾門客見打的不祥了,忙上前奪勸。
賈政那裡肯聽,說道:
「你們問問他幹的勾當可饒不可饒!
素日皆是你們這些人把他釀壞了,到這步田地還來解勸。
明日釀到他弒君殺父,你們才不勸不成!」
王夫人聞訊趕來,連忙求情大哭阻止:
王夫人連忙抱住哭道:
「老爺雖然應當管教兒子,也要看夫妻分上。
我如今已將五十歲的人,只有這個孽障,必定苦苦的以他為法,我也不敢深勸。
今日越發要他死, 豈不是有意絕我。
既要勒死他,快拿繩子來先勒死我,再勒死他。
我們娘兒們不敢含怨,到底在陰司裡得個依靠。
說畢,爬在寶玉身上大哭起來。
賈母也聞訊過來,看到被父親狂揍的愛孫寶玉,心疼不已,也痛斥賈政:
忽聽丫鬟來說:「老太太來了。」
一句話未了,只聽窗外顫巍巍的聲氣說道:
「先打死我,再打死他,豈不乾凈了!」
賈政見他母親來了,又急又痛,連忙迎接出來,只見賈母扶著丫頭,喘吁吁的走來。
賈政上前躬身陪笑道:
「大暑熱天,母親有何生氣親自走來?有話只該叫了兒子進去吩咐。」
賈母聽說,便止住步喘息一回,厲聲說道:
「你原來是和我說話!
我倒有話吩咐,只是可憐我一生沒養個好兒子,卻教我和誰說去!」
賈政聽這話不象,忙跪下含淚說道:
「為兒的教訓兒子,也為的是光宗耀祖。
母親這話,我做兒的如何禁得起?」
賈母聽說,便啐了一口,說道:
「我說一句話,你就禁不起,你那樣下死手的板子,難道寶玉就禁得起了?
你說教訓兒子是光宗耀祖,當初你父親怎麼教訓你來!」
賈政亦後悔自己下手太重,將自己兒子重打成傷。
襲人見大家圍著寶玉幫忙療治,自己插不上手,滿心擔心委屈,找焙茗問明原委,得知琪官之事是薛蟠唆使,金釧兒之事是賈環打小報告:
令小廝們找了焙茗來細問:
「方纔好端端的,為什麼打起來?
你也不早來透個信兒!」
焙茗急的說:
「偏生我沒在跟前,打到半中間我才聽見了。
忙打聽原故,卻是為琪官金釧姐姐的事。」
襲人道:「老爺怎麼得知道的?」
焙茗道:
「那琪官的事,多半是薛大爺素日吃醋,沒法兒出氣,不知在外頭唆挑了誰來,在老爺跟前下的火。
那金釧兒的事是三爺說的,我也是聽見老爺的人說的。」
直到寶玉被抬回怡紅院,眾人散去後,襲人方進前來對寶玉精心服侍。
蒙回末總評:
嚴酷其刑以教子,不請中十分用情。
牽連不斷以思婢,有恩處一等無恩。
嚴父慈母一般愛子,親優溺婢總是乖淫。
濛頭花柳,誰解春光。
跳出樊籠,一場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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