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來到賈母處原想稟報賈赦想娶鴛鴦為側房的事,賈母讓邢夫人轉告賈赦,不要打鴛鴦的主意,花錢另買小妾作罷。
賈母見無人,方說道:
「我聽見妳替妳老爺說媒來了。
妳倒也三從四德,只是這賢慧也太過了!
你們如今也是孫子兒子滿眼了,妳還怕他,勸兩句都使不得,還由著妳老爺性兒鬧。」
「…我正要打發人和妳老爺說去,他要什麼人,我這裡有錢,叫他只管一萬八千的買,就只這個丫頭不能。
留下她伏侍我幾年,就比他日夜伏侍我盡了孝的一般。」
邢夫人將方纔的話只略說了幾 ,賈赦無法,又含愧,自此便告病, 不敢見賈母,只打發邢夫人及賈璉每日過去請安。
只得又各處遣人購求尋覓,終究費了八百兩銀子買了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來,名喚嫣紅,收在屋內。不在話下。
榮國府大管家賴大之子賴尚榮從小認真讀書,走仕宦之道,二十歲時,蒙賈府恩典,脫了奴籍也捐了前程;三十歲時,求賈府關係出來做了知縣;賴大請賈母等去賴大花園看戲,也請了現任長官及世家子弟作陪。
賴大家內也請了幾個現任的官長並幾個世家子弟作陪。
因其中有柳湘蓮,薛蟠自上次會過一次,已念念不忘。
這是紅樓夢書中第一次提到柳湘蓮(與相憐同音),還粉墨登場上台唱了兩齣戲;但顯然過去就跟寶玉、秦鍾(秦可卿弟弟、寶玉同窗摯交,過世)等人相交至深,薛蟠(薛寶釵的哥哥)之前也見過他一面,卻對他念念不忘;看書中對他的形容:
那柳湘蓮原是世家子弟,讀書不成,父母早喪,素性爽俠,不拘細事,酷好耍槍舞劍,賭博吃酒,以至眠花卧柳(形容雙性戀的曖昧),吹笛彈箏,無所不為。
因他年紀又輕,生得又美,不知他身分的人,卻誤認作優伶一類。
那賴大之子賴尚榮與他素習交好,故他今日請來作陪。
他也告知寶玉不久前去整理了秦鍾的墳,圈內朋友有情有義。
寶玉便拉了柳湘蓮到廳側小書房中坐下,問他這幾日可到秦鐘的墳上去了。
湘蓮道:
「怎麼不去?前日我們幾個人放鷹去,離他墳上還有二里,我想今年夏天的雨水勤,恐怕他的墳站不住。
我背著眾人,走去瞧了一瞧,果然又動了一點子。
回家來就便弄了幾百錢,第三日一早出去,雇了兩個人收拾好了。」
寶玉道:
「怪道呢,上月我們大觀園的池子裡頭結了蓮蓬,我摘了十個,叫茗煙出去到墳上供他去,回來我也問他可被雨沖壞了沒有。
他說不但不沖,且比上回又新了些。
我想著,不過是這幾個朋友新築了。」
紅樓夢書中對賈寶玉、秦鍾、柳湘蓮、蔣玉涵這些朋友之間的關係描述非常曖昧,每個都是白淨小生,似乎也都有斷袖之癖。
薛蟠也是誤以為柳湘蓮是優伶一路人物,不斷騷擾想與之調情,柳湘蓮氣憤不過,又不便在席間發作,假意迎合,卻把薛蟠約到城外痛打了一頓。
湘蓮走上來瞧瞧,知道他是個笨家,不慣捱打,只使了三分氣力,向他臉上拍了幾下,登時便開了果子鋪。
薛蟠先還要掙挫起來,又被湘蓮用腳尖點了兩點,仍舊跌倒,口內說道:
「原是兩家情願,你不依,只好說,為什麼哄出我來打我?」一面說,一面亂罵。
湘蓮道:
「我把你瞎了眼的,你認認柳大爺是誰!你不說哀求,你還傷我!
我打死你也無益,只給你個利害罷。」
說著,便取了馬鞭過來,從背至脛,打了三四十下。
薛蟠酒已醒了大半,覺得疼痛難禁,不禁有「噯喲」之聲。
湘蓮冷笑道:「也只如此!我只當你是不怕打的。」
薛蟠忙「噯喲」叫道:
「好老爺,饒了我這沒眼睛的瞎子罷!從今以後我敬你怕你了。」
薛姨媽回到家中才得知情況,欲請王夫人派人尋拿柳湘蓮,被寶釵勸阻;薛蟠躺在床上也叫小廝們去找柳湘蓮尋仇報復,被薛姨媽阻止。
賈母等回來各自歸家時,薛姨媽與寶釵見香菱哭得眼睛腫了。
問其原故,忙趕來瞧薛蟠時,臉上身上雖有傷痕,並未傷筋動骨。
薛姨媽又是心疼,又是發恨,罵一回薛蟠,又罵一回柳湘蓮,意欲告訴王夫人,遣人尋拿柳湘蓮。
寶釵忙勸道:
「這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他們一處吃酒,酒後反臉常情。
誰醉了,多挨幾下子打,也是有的。
況且咱們家無法無天,也是人所共知的。
媽不過是心疼的緣故…」
薛蟠睡在炕上痛罵柳湘蓮,又命小廝們去拆他的房子,打死他,和他打官司。
薛姨媽禁住小廝們,只說柳湘蓮一時酒後放肆,如今酒醒,後悔不及,懼罪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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