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鬧追打湘雲,寶玉阻攔,寶釵也來勸他們罷手,四人鬧成一團。
湘雲當晚在黛玉房間留宿,

寶玉送她二人到房,那天已二更多時,襲人來催了幾次,方回自己房中來睡。

  次日一早,寶玉早起前往探視黛玉、湘雲,只見她兩人仍在睡夢中。
待黛玉、湘雲起床後,寶玉也跟她們一起洗漱,還要湘雲幫他梳頭;襲人等寶玉不著,過來見到,心中大為不悅,獨自回去梳洗。

忽見寶釵走來,因問道:
「寶兄弟那去了?」
襲人含笑道:
「寶兄弟那裡還有在家的工夫!」
寶釵聽說,心中明白。
又聽襲人嘆道:
「姊妹們和氣,也有個分寸禮節,也沒個黑家白日鬧的!憑人怎麼勸,都是耳旁風。」
寶釵聽了,心中暗忖道:
「倒別看錯了這個丫頭,聽她說話,倒有些識見。」

寶玉回來,寶釵卻告辭了。
襲人對寶玉弄性氣撒嬌,故意不加理睬、冷淡寶玉。 

  寶玉見襲人動了真氣,自知有違先前的約法三章,於是當日在家讀書,讀南華經《外篇•胠篋》一則,其文曰:

故絕聖棄知,大盜乃止;
擿玉毀珠,小盜不起;
焚符破璽,而民樸鄙;
掊鬥折衡,而民不爭;
殫殘天下之聖法,而民始可與論議。
擢亂六律,鑠絕竽瑟,塞瞽曠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聰矣;
滅文章、散五採、膠離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
毀鉤繩而棄規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

莊子《外篇·胠箧》中的這段話,正闡述了莊子的哲學思想;莊子主體上繼承老子「人法自然」的體系,但更增加自己的觀點理論。
莊子認為「道」是宇宙本來就已經客觀存在的自然規律。
在老子的基礎上,他認為冥冥之中並沒有操縱萬物的主宰,萬物都是自生自養,在天地中自然演化。
莊子反對「人為」的階級分類,主張清靜無為順應自然,他天人合一的處世思想是中國最早的形上學之說。

莊子認為聖人及先知們口中的理論,是大盜竊國的根源;所以主張杜絕聖人、拋棄才智,如此就可遏止大盜的出現;
棄擲玉器毀壞珠寶,小的盜賊就會消失;
信符和印章本應為防止欺詐,但壞人正可利用它進行詐騙;將它們焚毀,人們才可以變得單純樸實;
鬥與秤本為公平買賣的衡量器具,但往往引起人們間的糾紛;若把量東西的鬥砸碎,把稱東西的秤折斷,回歸原始認定也就避免了爭鬥;
盡毀天下的聖人之法,百姓方才可以談論是非和曲直。 
竽瑟六律本為悅人之耳,卻反而攪亂了人們的聽覺;攪亂六律,毀折各種樂器,天下人方能保全他們原本清明的聽覺;
花紋色彩本為悅人之目,卻反而眩惑了人們的視覺;消除紋飾,離散五彩,天下人方才能回復他們原本清晰的視覺;
鉤繩規矩本為能工巧匠所使然,但它只給人們以小巧;毀壞鉤弧和墨線,拋棄圓規和角尺,弄斷工倕的手指,天下人方才能保有他們原本的智巧。

  寶玉借酒興續一短篇,毀謗紅顏:

焚花散麝,而閨閣始人含其勸矣;
戕寶釵之仙姿,灰黛玉之靈竅,喪減情意,而閨閣之美惡始相類矣。
彼含其勸,則無參商之虞矣;
戕其仙姿,無戀愛之心矣;
灰其靈竅,無才思之情矣。
彼釵、玉、花、麝者,皆張其羅而穴其隧,所以迷眩纏陷天下者也。

指去了襲人(焚花,襲人姓花)離了麝月(散麝)那樣的內侍丫環,在閨閣中才能聽得到真正的勸言;
只有去掉寶釵的仙姿,消減黛玉的靈氣才華,才能消減自己情意,這樣閨閣中也就沒有美醜、愚智之分了。 
這樣可以得到閨閣中真正的勸言,也不再有彼此不和好的憂慮;
去掉了美麗仙姿,則不會再有愛戀之心;
消減了靈竅資質,也不會再有戀才之情了。
這些寶釵、黛玉、花襲人、麝月般麗質天成的美女(寶玉當時心裡最喜歡的幾個女人,將她們作為天下迷人女性的代表),都是彰顯其天姿卓約,有如張開的大網,讓人跌入深深感情的陷阱,迷眩纏陷住天下的人。

  次日清晨襲人仍醋意生氣,寶玉斷簮發誓會聽襲人的話,二人終於和好。
黛玉無意看到寶玉所續文章,作五言絕句罵之:

無端弄筆是何人?作踐南華莊子因。
不悔自己無見識,卻將醜語怪他人。

  鳳姐之女大姐兒出麻疹,鳳姐連日陪護,賈璉獨居,反趁機拈花惹草,與廚子多渾蟲妻子私通。
平兒在收拾賈璉在外的衣服鋪蓋,從枕套中抖出一綹青絲,心知賈璉偷香,卻幫其掩飾,瞞過鳳姐。

蒙回末總評:
不惜恩愛為良人,方是溫存一脈真。
俗子妒婦渾可笑,語言便自笑風塵。

淺談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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