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叔隨筆

※對對子（老宗師明察秋毫）
　　紀曉嵐九歲那年到縣裡參加童子試；入考場前，他拿著一截樹枝玩耍，看見主考官來了，趕忙把樹枝藏在袖子裡，恭恭敬敬地向主考官問好。
主考官把紀曉嵐叫到身邊，出了一聯，要他來對，上聯是：
小童子暗藏春色
紀曉嵐知道先生看到了自己剛才的舉動，立刻對了下聯：
老宗師明察秋毫

※對對子（朝中宰相，一手可以托天）
　　紀曉嵐十歲到河間府參加童生試，考官三年前剛中舉，正躊躇滿志，聽說這個有名的小神童，便有心要考考他的才思。
考官出了上聯：
十歲頑童，豈有登科大志？
紀曉嵐不但絲毫不膽怯，而且反唇相譏，對了下聯：
三年經歷，料無報國雄心！

考官聽了，心中不悅，卻又無奈，猛然抬頭看見門上貼著的門神，一句上聯便脫口而出：
門上將軍，兩腳未曾著地。
紀曉嵐不假思索地答道：
朝中宰相，一手可以托天。

※童子攔轎索球
　　紀曉嵐童生試的考官升任太守，一日坐轎出巡，看見路邊一群小孩在玩球，恰巧球投進了轎子；太守身邊的衙役厲聲喝斥，嚇得一幫小孩四散而逃。
紀曉嵐不但沒跑，反而上前攔轎索球，太守仔細一看，認出了他。
紀曉嵐也認出這位太守就是他參加童生試時的主考，於是上前施禮問好。
太守晃一晃手中的球說道：
「好吧，我給你出一上聯，你若能對得出，就把球還給你。」
接著說道：
「童子六七人，惟汝狡。」
紀曉嵐脫口而出：
「太守兩千石，獨公……」
最後一字卻遲遲不說出口。
太守訝然追問：「獨公如何？」
紀曉嵐笑答：
「太守大人如果把球還給我，就是獨公廉，假如不還……」
「那便是獨公貪！」
太守聞言，哈哈大笑，心想這孩子聰慧狡器，膽大過人，將來必成大器，心中高興，便將球還給了紀曉嵐。

※《半則笑話》
紀曉嵐求見乾隆皇，太監知道他善說故事，故意將他攔了下來，要他說個笑話才放行。
紀曉嵐無奈的說：
「從前有一個太監。」
說到這裡就頓住沒往下說。
太監等了老半天，忍不住問到：
「笑話怎麼講一半？下面呢？」
紀曉嵐笑了笑說：
「下面沒有了。」

※那個東西還在嗎？
　　初冬時分，紀曉嵐身著皮袍，手上依舊搖著文人表徵的折扇，闖進內宮；
適巧一操廣東口音的太監，在門口看「春秋」，看紀如此打扮，打趣說：
「小翰林，穿冬衣、持夏扇，此部春秋曾讀否？」
紀也隨口答：
「老總管，生南方、長北地，那個東西還在嗎？」

以“老”對“小”，以“南北東西”對“春夏秋冬”，貼切工整！

​​​​※戲逢屈原
　　一次，紀隨乾隆帝出遊，乾隆有意作弄，故把扇子遺於雪地水濱，令紀返回拾取；
紀知帝之故意，乃於取扇時故作與人談話點頭彎腰狀。

　　返還後乾隆問及河邊與誰交談？
答曰河邊適逢屈原，對臣說：
「吾遇昏君方到此 汝逢聖主為何來？」

語帶笑謔，乾隆啞然。

※一字笑話 之一
　　一日紀曉嵐宮中浪遊，誤闖深宮禁地，見一妃子洗浴。
妃見有人來，立即披紗裙避於花陰下；紀順口吟一詞：
蘭湯浴體香肌濕 恰被紀郎巧觀
休怨月色明 偷隱花陰立
訴東風 說心意
將伊羅裙輕揭起

詞句還頗有輕挑意味。

　　妃子呼叫，紀遭後宮太監總管捕獲，內宮太監識紀曉嵐，這時後宮佳麗也都一湧而出，爭睹皇帝跟前寵臣；
內宮總管也知紀善說笑話，乃曰：
「你如能說一個字讓大家發笑，我就放你走，否則雖然死罪能免，但活罪難逃！」
紀曰：「屁！」
太監問：「是何解？」
紀曰：「放也公公，不放也公公！」
後宮佳麗笑不自制，因此放之。

解一：要放屁不放屁都由你自己。
解二：要放我走不放我走，也都由你。
解三：不管放不放屁或放不放我走，你都是公公。

※一字笑話 之二
　　一日紀曉嵐和朋友上街，看見一家小店裏的老闆娘正忙著。
紀曉嵐跟他朋友說：
「我可以用一個字，讓老闆娘笑；再一個字，讓老闆娘鬧。」
朋友不相信，以一桌酒席為賭注。

　　只見紀曉嵐走向小店，向店門前看門的小狗鞠了一躬，大聲叫道：「爹！」；
老闆娘"噗"地一聲樂了：「你有病啊？」。
紀曉嵐轉過身，又衝著老闆娘叫了一聲：「娘！」。
頓時，老闆娘勃然大怒，直罵紀曉嵐神經病！
於是，紀曉嵐贏得了一桌酒席。

※《走後門》
　　有一天，擔任直隸省的主考官突然登臨紀府。
一陣寒暄過後，主考官便試探著向紀曉嵐問道：
「不知府上今年有沒有應試的士子？」
那主考官一邊說著，一邊用神祕的眼神直勾勾地瞅著紀曉嵐。
其實用不著主考官的暗示，紀曉嵐也早就明白主考官的用心了；只見紀曉嵐這時面露羞色，非常遺憾地慨嘆：
「有倒是有，就是不爭氣，連寫“也”字都不會挑勾！」
主考官聽了會意地點了點頭；又閒談了一陣就告辭了。
　　主考官剛走，紀曉嵐立刻修書一封，告訴紀家弟子：
「凡今年趕考的，寫“也”字一律不要挑勾。」
　　大試揭曉後，紀家子弟，果然有不少高中的。
好一個“也”字不挑勾！

※對對子（東西當鋪當東西）
　　有一年，乾隆皇帝南巡，來到了江蘇。
這一天，他路過通州，忽然想起了在北京城附近也有個地方叫通州，立刻想到個上聯：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這個上聯用“南”、“北”、”通”、“州”四個字重複組成，十分巧妙。
大臣們聽了面面相覷，絞盡腦汁也對不上合適的下聯。
這時，紀曉嵐一眼看到街頭上掛著“當”字的當鋪大招牌，立馬回道：
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
東西對南北，同樣只用“東”、“西”、“當”、“鋪”四個字。

※剃頭店聯
　　紀曉嵐和劉墉等幾位文友聚會，劉墉說他幫一家剃頭店寫了『整容堂』三字，但卻一時還沒有想出上好的對聯，紀曉嵐立刻對上：
雖然毫髮技藝，卻是頂上功夫。

　　此時，又一人說道：
「我也有一聯，雖不如紀兄之聯工巧，但作為剃頭店的門聯來用，卻也使得。」
不教白髮催人老，更喜春風滿面生。

　　紀曉嵐一聽，也再道上一聯：
到來儘是彈冠客，此去應無搔首人。

※「竹苞」題字
　　貪官和珅在自家花園建造一座涼亭，要紀曉嵐幫他寫亭額；紀曉嵐雖不齒宰相和珅平日行徑，但也無法拒絕，於是寫下了「竹苞」兩個大字；「竹苞」二字，本是《詩經》中「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字句，人們常以「竹苞松茂」頌揚華屋落成，家族興旺。

　　和珅得字非常開心，製成金匾懸掛。
一日乾隆帝看見亭上匾額，便問和珅：「此匾額是何人所書？」
和珅告知後，乾隆哈哈大笑，說道：
「你把『竹苞』二字拆開來看，豈不是『個個草包』四個字嗎？」
紀曉嵐也因此開罪了和珅。

※《侍郎是狗》
　　紀曉嵐升任禮部侍郎，尚書和珅請吃飯，在飯局中故意跟御史一起設局戲弄紀曉嵐。
飯局中進來一隻狗，叼了桌下一塊肉就走，和珅就問紀曉嵐：
「這隻是狼（侍郎）是狗？」 言下暗指“侍郎是狗”；
 紀曉嵐剛任侍郎，當然聽出個中蹊蹺，卻不慌不忙回答：
「分辨狼或狗很簡單，尾巴下垂是狼，上豎是狗（尚書是狗）」反擊以“尚書是狗”；
旁邊御史又趕緊說：
「是狼還是狗（侍郎還是狗），要看他吃甚麼，剛才吃肉的是狗，是狼吃大便（侍郎吃大便）。」
這不但說“侍郎是狗”，還說“侍郎吃大便”。
紀曉嵐回敬說：
「兄臺差矣！是狼（侍郎）只會遇肉吃肉，是狗才會遇屎吃屎（御史吃屎）。」 

※兩淮鹽引案
　　乾隆三十三年（1768 年），乾隆王朝著名大案之一的「兩淮鹽引案」爆發，乾隆親派密使清查，紀曉嵐的親戚原任運鹽使盧見曾，也牽連在內，紀曉嵐得知內情但卻左右為難，最終想出一法：
他拿了一撮食鹽、一撮茶葉，裝進一個空信封裡，用漿糊把口封好，裡外都沒有寫一個字，然後差人連夜送到盧家。
盧家細想之下，明白了用意：
「鹽案查（茶）封。」
於是急忙補齊挪用的公款，並急速脫產。

　　乾隆直覺此事有蹊蹺，便親自查問紀曉嵐，紀曉嵐也坦承其事，遭謫貶烏魯木齊；在這段期間，他寫了不少的作品，後整理成冊，即為著名的《閱微草堂筆記》。

※《老頭子》
　　乾隆三十六年（1771 年）乾隆皇帝再從烏魯木齊召回紀曉嵐，要他負責編纂四庫全書，因時值夏天，紀曉嵐耐不住熱，於是脫了上衣打赤膊辦公；
正好此時乾隆皇帝前來視查編篡進度，紀曉嵐於是躦到炕底下躲了起來，乾隆皇心知肚明，故意留著不走，也要四周人不要出聲，想看紀曉嵐笑話。
紀曉嵐見一段時間都無動靜，忍不住從椅子底下爬了出來，大喇喇地比出中指，問說：
「老頭子走了沒？」
乾隆皇就說道：
「你好大的膽子，敢叫我老頭子？」
紀曉嵐回答道：
「老頭子是對皇上的尊稱呀！
　皇上乃萬壽無彊，所以稱之為“老”，
　皇上是萬民之首，所以稱之為“頭”，
　皇上為天之驕子，所以稱之為“子”」
於是乾隆又問：
「那你伸出中指又代表什麼意思呢？」
紀曉嵐回答道：
「中國人炕上拜的是天、地、君、親、師，皇上是君，當然用中指代表囉！」

※自作輓聯
　　嘉慶十年，紀曉嵐受了風寒一病不起。
二月十四日，還用微弱的聲音，讓病床前的兒子對句：
蓮（憐）子心中苦
兒子、兒媳哪有心思對對聯？無語。
紀曉嵐此時又用更低的聲音說道：
梨（離）兒腹內酸……
說罷就此辭世。

　　紀曉嵐生前曾自作輓聯云：
浮沉宦海同鷗鳥；
生死書叢似蠹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