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幼稚園在左營國校上的,那時父親服務海軍總部,有吉普車及司機,每天父親上班就先送我及隔壁鄰居同學黃道義兩人去學校,放學後司機翁金官先接我們去海軍總部內父親的辦公室,等父親下班一起回家。
幼稚園的記憶不太多,只記得學校的木滑梯上有一個外露釘子,不小心勾破褲子回家就有排頭吃了;
一次學校公益募款,父親給了我十塊錢捐獻,拿到我這生第一張“最愛整潔”獎狀(這好像文不對題啊!)。
還有一次在父親辦公室,海軍總司令臨時來巡視,父親要我們躲在他辦公桌下面,兩個小娃兒擠在辦公桌下不敢動、也不敢出聲,印象深刻。
小學要進海軍子弟學校(海總附小)要入學考試,同是自助新村鄰居也是同學劉繼琨(已於今年過世)的母親柴君秀老師是主考老師,
〈▲2016 年劉繼琨於寬心園聚餐〉
〈▲半個世紀前都是我的老師:2009 年陳昇(歿)、張偉英、柴君秀(歿)、李珮華(歿)四位,寬心園安和店用餐〉
前一天柴老師就來我家教我怎樣繫鞋帶,要我準備手帕、手紙、茶杯、口罩,要我將手指甲剪乾淨,這些都是要檢查的;
第二天在由教室安排的考場內繞一圈,通過幾個檢查考站,鞋帶解開再綁上,當然我就順利過關錄取了。
小學一到三年級我們有四個班,是上半天課,一周上午上學、一周下午上學,兩間教室是四班要共用的,當然,教室內的課桌椅也是大家共用的;
▼我和堂妹胡嘉芷同年級,
嘉芷是二組,我三組在不同班,且分別在不同上、下午上課,學校碰面機會不多。
〈▲我跟嘉芷的童年〉
低年級學生只有四個班,上學穿便服,四年級以後,海子分校同學併入,增加到七個班,也開始上整天課。
▲安世琪 校長,創立海軍子弟小學、海青中學。
日本進修娶日本籍妻子(不確定是不是旁邊張小姐,牽著的應該是女兒),他當過兩任高雄市議員,老年時仍住海青宿舍,兩袖清風。
楊懷智 訓導主任、教務主任;
溫文儒雅,相貌堂堂,外賓來都是他當翻譯,寫一手好毛筆字,還有左右手同時寫不同字的絕學;
孟憲法 教務主任;
安校長去日本進修時,代理校長一職;
翟森林 訓導主任;
厚重的手掌從同學脖子打下去,會讓人痠麻,很難忘。
教數學,數學公式用山東腔唱的,也是一絕;
仲群 熱心的校長室工友;
上下課搖鈴、油印考卷,學校大小雜事都是他,大家叫他副校長;
陳兆諭 我哥哥、姐姐及我初中的導師;
太太赫慧倫老師,目前住在左營瑞豐新村,間或會參加同學的活動;
畢菊倩 歷史老師;
個性溫和笑口常開,同學都喜歡他,叫他“畢媽媽”,很會說歷史故事;
李崑峰 英文老師;
曾住我家隔壁,先生邊金章將軍是我結婚時的證婚人;
大女兒邊放美現與父親同住台北市樂利街,小女兒邊天美及兒子邊平遠(在美國);
張惠琹 英文老師;住自助新村菜市場下坡前(在美國);
王藕塘 音樂老師;很會罵人,住果貿三村;
賈寶祿 很會打籃球,晚期在台北開計程車為業;
劉鎮南 體育老師;
黃良觀 理化老師,住學校旁邊,是我同班同學黃永煌父親;
安夢濱 應該是安世琪校長的弟弟。
高年級老師體罰得很兇,大概所有同學都嘗過“竹筍炒辣椒”的滋味,六年三組的張海嵐導師、六組的蔣天霖導師都是打人有名的。
〈▲我五年級的導師黃慶國老師(歿),後站立李鍾秀、王惠荃、朱經芳(歿),前排叢國祥、陳元、石正惟、顏逸君〉
〈▲2017 黃慶國老師(歿)、張偉英老師 80 同壽,於寬心園〉
當時老師用來打人的道具五花八門,有籐條教鞭,有板凳木條等,打的地方也無所限制,有打手心、有打屁股、有敲手背、有敲腦袋,還有打脖子,搧耳光、揪耳朵、敲毛粒子,還真是無處不打。
我一到五年級是三組,六年級是二組,馬卓聖導師是非常溫和的老師,每次看到斜對面教室三組張海嵐導師班上同學的鬼哭狼嚎,超同情的。
〈▲六年二組同學:周青蓮、楊珠蘭、石正惟,後站立:趙金陵、宋建奉、王妙珊和我(2016 於寬心園安和店)〉
在我們低年級時,更有殘忍和紅衛兵很像的心靈摧殘方式,是用毛筆在同學嘴巴上、眼睛上、臉上畫紅色及黑色的圈圈(諸如:上課常講話就畫嘴巴,考試偷看同學考卷就畫眼睛等),畫完有時要被罰站在教室外面,有時甚至被畫臉後還要拿黑旗遊校園,經過各班教室亮相,到後來應該是學校禁止這樣做了,現在想想還真是心靈摧殘。
當時在學校被老師打,回家還不敢講,如果讓父母知道了的話,不但不會去學校找老師理論,在家還會再挨一頓打!
小學是男女合班,大多是男生女生分排坐,兩人共用一個桌子的兩側,大家都會在桌子的中間刻一條中線,對方是不可以越界的,越界還會被敲。
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及為什麼被女生叫“毒角”,當時女生是不跟我講話,更不敢碰我的,雖然我還常當班長或班上幹部;如果她們必須或不小心碰到我,還要吹一吹,這樣才不會中毒;不懂?
當時敢跟我講話的女生大概只有晏明敏(我弟家建乾爹的女兒)、譚德超(比我們年長很多)、隋大同(我家緊隔壁鄰居)、石正惟(住自助我家後排),
到現在還印象深刻。
▼小學四、五年級時班導師是黃慶國老師,
〈▲小學四年三組全班在學校大門前合影 1959 年〉
黃老師也是海青第二屆的學長,年齡比我大一輪同屬牛,在教我們時還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所以很能跟同學打成一片,深受同學喜愛;後來黃老師離開學校從事工程事業,現在紐約的叢國祥同學還記得我當時為黃老師要離開而難過得大哭,
〈▲到現在每天都還互通音訊,移居美國紐約多年的同學〉
也許真的是緣分,我跟黃老師一直有保持聯絡,建立了超過一甲子亦師亦友的情誼。
〈▲黃老師參加在高雄傑克兄弟牛排舉辦的同學 70 歲生日餐宴,與女同學合影〉
五年級時由沈天錢老師接我們班導師,
〈▲沈天錢老師帶全班同學出遊台南 1960 年〉
沈老師口才非常好,在我們升上海青中學時,他也擔任訓育組長。
〈▲在安校長右手邊是黃慶國老師,左手邊是沈天錢老師〉
雖然老師很兇,但我們也很頑皮,學校有種毛桃樹,同學常會摘下毛桃,刮下桃子外面的細毛,在排路隊時,將細毛吹到前面同學的衣領內,細毛會扎人,可讓他癢一個晚上,還有同學將細毛灑在教室講桌上,穿短袖的老師手背沾上就有的抓了;
〈▲當時流行的簽同學畢業紀念冊〉
學校還有一種叫“癢癢豆”的植物,將豆子的果皮扒開,裡面的黏汁沾到皮膚上奇癢無比,還不知是哪裡癢,調皮的學生將它擦在老師坐的椅子上,穿短裙的女老師就有得受了。
〈▲當年的劉青鵬同學,如今的泌尿科大師〉
小學五年級時,我跟嘉芷晚上都還會去楊思敏老師的宿舍補習數學,完全是義務免費的,現在的老師恐怕少有這種情懷了。
我非常中國傳統的母親,一直保有尊師重道的思想,逢年過節敬奉老師的束脩從沒斷過,到現在還有老師記得我母親親手做的廣東大粽子的美味!
高年級時,學校在打掃清潔後要多留校一個小時課業輔導,母親怕我們肚子會餓,總在打掃清潔時帶牛奶點心來學校給我跟嘉芷充飢,這也引起許多同學的側目。
在小學,學校經常會舉辦旅遊活動,可以提前向海軍總部申請軍車(通常是大卡車)支援,同學們不必負擔什麼費用,只是大家自帶餐點,
〈▲高雄旗山 三桃山〉
▼屏東 山地門,
〈▲我跟同住自助新村的同學趙華東,在山地門吊橋〉
校外旅遊總是小朋友們最期待,也最開心快樂的日子!
初中(國中前身)進海青中學(學號 05085,0字頭,民國 50 年入學),大多同學都是海子直升海青,依舊是海軍辦的學校,但我們是海青第一屆對海軍子弟以外招生,周昌德、洪昭明兩位大名醫都不屬海軍子弟,也是那時進入海青;當時學費還有分為免費、半費和全費生,依每學年考試的成績決定,但我們全班外地進來的本省同學甚少,記得有一位叫胡榮芳,全校依舊沒有一個人講台語。
那時的訓導主任“翟森林”我們叫他“翟老虎”,也有人叫他“寨砲”,他教數學是用山東腔唱的,有押有韻,還真是別具一格,很遺憾我沒有被他教過,不太會唱,但是到現在同學會時還有同學會唱那些數學公式呢(左項相乘當左項,右項相乘當右項,交叉相乘的代數和…等等)!
“翟老虎”打人很兇的,但他在校外有開補習班,只要有補習,考試就容易過,但我也有一些小秘密當時不能說,他在校外開補習班的教室是向我媽媽租的,他開補習班不能說(但大家都知道,眷村是不能出租的,也不能說;我每個月還偷偷去訓導處向他收租金,想來有趣!
我們這一屆有八個班,甲乙丙丁是男生班,己庚辛是女生班,戊班是男女合班,剛進初中我被分到戊班,回家一直被我姐姐取笑,說小男生只會當女生跟班,會被女生欺負,我一直要我母親去找“寨砲”幫我調班,終於調到了乙班的男生班;當時還真傻,沒概念!
高中考進高雄中學(學號 30444),好像自己到了外國,同學講話我都聽不懂。
那時每天有四五個小時耗在溜冰場,同學都在準備大學聯考,我卻在忙著玩,吹口琴、溜冰這些都練到了可以上台表演的水準,這些現在都還記得。
同夥間流行交筆友,彼此來往的信件怕父母看到,還由同學家轉信,當然偷拆別人信、偷改信、偷放相片都成了最有趣作弄人的遊戲。
也許是聽不懂台灣話,所以和雄中班上的同學互動也不多,高中時還都是和眷村的狐群狗黨混在一起,也建立了大家一世的交情。
我另外一個死黨周台左(大家叫他“榔頭”,服務馬航行政經理多年),他每次到中正堂看電影時,售票小姐總是給他樓上第五排中間的座位,那時樓上的座位比較貴,第五排前面是通道,對 183 公分身高的榔頭寬敞些,之後,買票時他就會從售票口向內多看她幾眼,又拜託同學程明德姐姐程元忠(李蒨蓉姑媽)代為邀約,在中正堂的咖啡廳見面,只見元忠帶那個小姐走進來,榔頭緊張的不得了,立刻站起來打招呼,之前看到她都是坐著的,沒想到她個子很矮,一高一矮有點唐突,他又立刻坐了下來;大家坐定,榔頭想問對方的名字,因為緊張居然開口問說:「妳是男的還是女的?」大家都聽傻了眼,我還記得她叫謝玉翠。
可想而知當晚初次見面的窘境,但故事還沒結束,經過一晚的緊張緊繃,榔頭第二天起床半邊臉沒有了知覺,眼睛閉不起來、吃飯時食物要用手從面頰推進口腔,還真是臉歪嘴斜,還真嚇壞了當時還是高中生的我們,他每天去上學時還要帶個大口罩,每晚我們陪他去左營大街一家診所做針灸、電療、燻艾草,總算讓他恢復了,還吃了好一陣子的“合力他命F”,現在事過五十年了,還好沒聽說再犯過。
唸大學後就暫時離開那個生活了十八年的眷村了,等大學畢業當完兵再回眷村,那時的眷村已改變許多,竹籬笆早就被冷漠的磚牆取代,也有許多非軍眷住進了眷村,許多眷村的特色就已經不見了。
網路上看到一首打油詩,應該是我們住在合群新村同學寫的,描述得非常好,摘錄如下:
「輕輕的我走過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回首 仰望眷村的雲彩…………
豆漿燒餅炸麻花 跳房剪紙辦家家
陀螺紙牌橡皮筋 水溝捉魚玩泥巴
包子饅頭醃醬瓜 跳繩勾針紙娃娃
芭樂楊桃紅蚯蚓 彈弓打鳥烤地瓜
種菜餵雞養小鴨 毽子沙包馬尾巴
爬樹跳高黏知了 大水基上光腳丫
叭噗香腸冰豆花 書籤髮帶塗指甲
彈珠汽水煤球爐 蜻蜓飛進竹籬笆
鹹蛋蝦米麵疙瘩 圓環門牌姥姥家
雜貨小舖七二路 大操場裡逮螞蚱
韭菜盒子小黃瓜 老廣池中泡一夏
海訊日報管理站 翻牆打球不回家
槓頭花捲鹽水鴨 四海一家紫藤花
海錨碉堡防空洞 放學路上捉青蛙
蔥餅糖葫爆米花 中山堂前瞎遛達
寒暑晴雨兒時夢 浮上心頭總是她…………
悄悄的我走過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道一聲珍重 永遠的眷村丰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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