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誠 1928年出生香港企業家。

出生於廣東潮州。
1940年,12歲的李嘉誠逃難到香港,開始了他在香港的白手興家歷程。

他創立的企業長江集團已成為香港最大的企業。
2001年-2013年一直為華人首富,現今則和馬雲同列第二位,李同時自1999年到現今未間斷為香港首富,被不少香港人稱為「李超人」。
在習近平接班胡錦濤任職剛過半年之際,李嘉誠就開始拋售內地項目,事業版圖撤出中國大陸。

李嘉誠首次公開回覆國人!

2015-09-21

  我是一個商人,希望大家不要给我戴上什麼帽子,無論高的,還是矮的,我都不想有。
因為我不是道德家、教育家、更不是什麼陰謀家、政治家,我僅僅就是一個商人而已。
了解這一點,你就很容易讀懂我的自我辯護。
很多時候,我的選擇,是因為我没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不是因為我想進行這樣的艱難選擇。

  1928年我出生在中國廣東潮州,出生時没有什麼特殊的異象,預示我以後成為一個偉大的企業家,或者是一名出色的奸商。
目前各種關於我的各種傳記,絕大多數是基於文學演譯的穿鑿附會,你們都不要信。
如果我可以選擇我的出生,我寧願出生在富庶和平的國家。

  和多數普通潮州人一樣,父親安排我祭拜孔子儒學,進入觀海寺小學唸書,讀的是一些傳統愛國愛家的思想書籍。
我成績既不優秀,也不很差,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放在街頭,站在村口,和其他人没有什麼異樣。

  如果没有戰争,或者我就留在潮州,不會來香港,那麼我可能度過平庸的一生,也或者過早死於戰火,或者過早死於飢荒和疾病。
當然,也可能僥倖度過這些劫難,現在潮州的某一個街道或村莊,悠閒地踱着步伐,没有被批判,也没有鮮花和掌聲。
當然,很可能比現在貧窮很多,
但不一定就不如現在幸福。

  因為日本侵華,我逃到了香港。
同時因為後來的中國內戰,我留在香港没有返回潮州,我的故事因此開啟,人生被徹底改變。
請注意這個關鍵點,這些並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主動選擇的,我也是被時代的大潮裹挾到了香港,不是榮耀的移民,而是逃離的難民。
我到世界其他地方可能是為了經商和學習,但是我回到潮州故里訪親,純粹是尋找一份家的感覺。

  有一些東西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主動能選擇的,這一點很重要。
這就是我的命運,我的人生。
但是我在最艱難的被動選擇裡,選擇了相對較好的結果,這是我的成功之處。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寧願不要這些艱難的選擇。我希望我的孩子們、我的同事們、甚至每一個中國人,都能有主動選擇的餘地,從容安排他們的人生,不像我李嘉誠。

  我從普通的學徒、店員、街頭推銷員一步一步做起來的,直到塑料花場的總經理。
在其中我積累了不少經驗,那段時間雖然過得非常辛苦,但是非常充實而快樂。
我早早失學,没有讀過太多的書,但是社會就是最好的學堂,我一直在學習,没有停止過,直到現在。
我充分理解失學的痛苦,所以後來援建了汕頭大學。
如果我能選擇,我願意坐在汕頭大學的課堂,而不是香港的寫字樓裡。

  我也不是白手起家,我創業的時候得到妻子家族的幫助,這一點我從不諱言。
不要把我打扮成白手起家的商業之神,我感謝在我創業之初支持和幫助我的所有人。
不過我並不是什麼富二代、也没有去吃軟飯,我最終靠的是自己的能力,還有天時和運氣。
網上流傳的白手起家和完全靠朋友支持的兩個極端,都非事。

  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香港的來料加工業興起,歐美的生產轉移到香港,這是我的機會。現在回頭看來,我成為所謂的“塑膠花大王”,並不是因為我多厲害,只是順應了時勢而已。即使没有我,也有其他人能够享有此名。
事實上,我只是“塑膠花大王之一”,擅自稱王,是對其他成功同行的不敬。

  真正困難的第一次抉擇,來自1967年香港的左派鬧事,導致香港的房地產一落千丈,那時候我的損失也很大。
這時候有一些人賣掉了房子和土地,離開了香港。
而我認為香港終將度過這些風波,於是買進了不少土地。
很多人認為我有眼光、低價收購土地儲備。
其實没有人關心我暗地裡的擔憂,私底下的恐慌。
如果左派鬧事成功,我將一文不名,甚至成為資本家的反面典型,在香港跳樓的名單中,就有我的名字,而不是在富比世富豪榜上。

  在這個過程中,風險和利益都是巨大的,也是均霑的,我不認為這有什麼道德準則和商業原則的錯誤,它就是一樁生意而已,可能賺,也可能虧,而且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渊的高風險生意。
任何過度的解讀都是陰謀論,都是事後諸葛亮。

  其後從我們長江實業的上市,到購入老牌英資商行“和記黄埔”的部分股權,都是地地道道的生意。
有錢賺是生意人的根本價值,做生意要遵從雙方互惠互利的基本原則,當年購買我們股票的股民們也都有豐厚的利潤。
雖然因為緣分我心懷感恩,但本質上是合法、合理的,相互都不需介懷什麼。

  說得比較遠了,我說一下現在網上各種對我的指責,說我忘恩負義,唯我是利,占了便宜之後轉移資產到歐洲,面對經濟危機不是承擔責任而是全面撤資、影響到中國的面子和信心,並高呼“别讓李嘉誠跑了”。
甚至說香港目前的經濟停滯困難,是我們這些“豪族”畸形的經濟手法導致的。

  我想寫這類文章和贊成這些觀點的,也是抱持善意,他們愛國愛民的心我能理解。
但是他們不懂起碼的商業原則,以及市場經濟的運作真相,甚至於,他們不懂真正的人性。

  讓我們回到上個世紀70年代末文革結束、90年代初重啟改革、97年香港回歸之際,香港的社會波詭雲譎,各種傳言甚囂塵上,對是否改革開放、是否會回到文革、是否會全面實現市場經濟、是否保持一國兩制等重大問題,抱有疑慮的非常多。
在每一個政治關鍵的節點,都有大量的動摇者裹足不前,甚至逃之夭夭。
每一個人都面對這些艱難的選擇。

  我只是一個商人,在每一個關鍵節點的選擇上,我認為風險與利益同在,和很多人判斷不同。
於是我在大陸遍地投資,港口、地產、金融、科技等領域都有涉及。
指責我的文章說我與官方走的很近,利用了權力資源。
這是典型的事後判斷。

  回到當年,我選擇與官方進行合作,官方在政治上同樣獲得了巨大的回報,這本質上依舊是一門生意,尤其是風險和利益同在且巨大的生意。
我感謝當時的官方和政府,我也幫助了他們,帶來了急需的資金、技術和人才,讓香港乃至全球商界對中國更有信心。
在本質上,我們可以相互感恩,但是互不相欠,這就是生意。

  中國經濟整體依舊是向好的,這個我肯定。
13億的人口和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機會肯定是無限的。但是經過了這麼多年的高速增長,以及信貸過度,已經來到了一個峰值,下一步會怎麼樣,我也不會貿然下結論,但具有較大的不確定性。
商人的首要目標是讓資本更安全,其次才是增值更快。
我當年大舉投資大陸和現在全球布局,時間點不一樣,考慮的自然不一樣,但都是基於這樣的考慮。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原因。
就是現在,我在大陸依舊還有不少投資。

  如《别讓李嘉誠跑了》一文所說,1967年、70年代末、90年代初、97年香港回歸這些重要的節點,我的選擇正確,因而獲得了巨大的利益。
但事實上,正常的商業是不需要經過這種政治選擇的,而是相對純粹的經濟考量。
有正常的政治氛圍和良好的商業環境,就不會存在誰跑不跑的問題。
存在這個問題,恰恰就是問題的根源所在。

  在職業上,我是一個純粹的商人,不要用那些空洞的道德來衡量我。
如果不能做一個成功的商人,那我的職業是失敗的,人生也是殘缺的。
不賺錢的商人不是好商人,也没有資本利潤去做善事。
很多人認為,商業賺了錢之後,應該回報社會。
這個我是認同的。
但是如何回報社會,這個分歧巨大。
難道商人應該虧本,去補貼國家和政府嗎?
這顯然是荒謬的。

  我們回報社會,首要條件就是營利、賺前,這樣才能回報人民。
企業没有教導人民的責任和義務,宗教和教育才是。
我們通過守法經營以身作則,同時用資本捐助學校來達到教育的目的,通過捐助貧民來達到扶助的目的。
如果我們虧錢,那什麼都不可能去做。
如果我直接去搞教育,一定比專業的大專院校來的差。
這就是最好的商業,最好的教育。

  香港需要尋找未來,大陸需要尋找未来,大中華區需要尋找未來,全世界都需要尋找未來,但是我需要尋找的只是利潤。
地產、金融可以,教育、科技也可以,對我來說,誰是趨勢、誰利潤更大才是我要考慮的,而不是空洞的政治考量和虚假的道德說教。
不要試圖讓商人去承擔國家的政治責任,也不要試圖用政治去影響商人的經營理念。
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商業的規商業,政治的歸政治。
我就是一個商人,會去努力理解政治,但是我絕不僭越政治,那是政治家們的事情。

  我今年87歲了,已經是古稀之年,安全比利潤對我來說更重要。
我從來就不是大家說的是什麼超人,我可能算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但我其實更是一個普通的人,甚至是一個老人。
我希望我的人生能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而不想在晚年再横生枝節。
我也希望我的家人和我的商業在我故去之後,正常運轉,得到良好的繼承。

  我最後反覆强調一點,我是一個商人,也是一個慈善人士,但絕不是政治家、教育家等。
我參與興建汕頭大學、汕頭大學附屬醫院、潮州的安居工程等,前後達到150億港元,且絕大多數都花在大中華區。
這都是純粹捐獻,没有任何利益可圖。這是我最引以為驕傲的所在。
能為家鄉人做事,能為祖國盡一份力量,是我的榮幸。
我只是可能用的錢多一點,但是和其他人的捐獻一樣,同是一份心意而已,不高什麼,也不低什麼。
汕頭大學的畢業典禮,我風雨無阻地前去參加,力所能及地以過來人說說一些人生經驗,但絕没有任何姿態,那裡純粹是老師們的課堂

  我希望大家不要把我神化,不要把我妖魔化,其實我像你們現在的同事,也像你鄰居的老頭而已。
我和他們一樣犯過錯誤,也和他們一樣慈祥友愛。
我承擔了我的錯誤,也獲得了我的榮耀,我的人生由我自己負責,你們每一個人同樣也是。
不要給我過多的褒揚,也没有必要潑給我很多髒水,雖然我不在意自己的感受,但是我在意你對你自己心靈的灼傷,以及毒化中國人脆弱的輿論環境。

  我的生意或許部分不在中國,但是我的心一直在這裡,根依舊扎在這裡。
我是潮汕人,也是香港人,還是中國人,也是加拿大籍,最終我們都是地球村的居民。
我愛我的家鄉,我愛我的故鄉,我愛我的祖國,我也愛我們共同居住的地球,我的愛真摯而深沉,和你一樣。

  李嘉誠不會跑,也不願跑,更跑不了。
這是我的真心,也是我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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