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向女兒寶釵透露了尤三姐自刎的消息,並對柳湘蓮跟隨道士出家表示惋惜。
薛姨媽聞知湘蓮已說定了尤三姐,正打算替他買房置器,擇日迎娶過門,以報他救命(從土匪手中救回薛蟠)之恩。
忽有家中小廝吿知尤三姐自戕與柳湘蓮出家之事,心甚嘆息。
薛姨媽也要薛蟠擺桌酒,謝謝陪他去江南批貨的員工。
薛姨媽說:
「…你妹妹才說你也回家半個多月了,想貨物也該發完了,也該擺桌酒,給張德輝和夥計們,道道乏才是。」
薛蟠聽說,便道:
「媽媽說的很是,倒是妹妹想的周到。
因這些日子,為各處發貨,又為柳二哥的事忙了這幾日,把正經事都誤了。
要不然,定了明兒後兒,下帖兒請罷。」
薛蟠從江南帶回兩箱禮物,分別給了他的母親和妹妹寶釵,寶釵把這些特產又分別轉送給大家。
獨有寶釵她的那個箱子裏,除了筆、墨、硯、各色箋紙、香袋、香珠、扇子、扇墜、花粉、胭脂、頭油等物外,還有虎丘帶來的自行人、酒令兒、水銀灌 的打筋斗的小小子,沙子燈,一出一出的泥人兒的戲,用青紗罩的匣子裝著,又有在虎丘山上作的薛蟠的小像,泥捏成的與薛蟠毫無相差,以及許多碎小頑意兒的東西。
寶釵隨着箱子到了自己房中,將東西逐件過了目,除將自己留用之外,遂一一配妥當:
也有送筆、墨、紙、硯的,也有送香袋、扇子、香墜的,也有送脂粉、頭油的,有單送頑意兒的。
一一打點完畢,使鶯兒同一個老婆子,送往各處。
黛玉看到這些禮物,思念起家鄉,感傷自己無親無故,寄居在親戚家,寶玉看在眼裡,便特別地安慰了她。
衆人不過收了東西,皆說些見面再謝等語而已。
惟有林黛玉見是江南家鄉之物,便對著揮淚自嘆。
紫鵑深知黛玉心腸,在一旁勸道:
「寶姑娘送來這些東西,姑娘看著該喜歡才是。」
話猶未畢,只見寶玉已進來。
寶玉見黛玉淚痕滿面,便問:
「妹妹,又是爲的什麼?」 黛玉不答。
旁邊紫鵑將嘴向牀後桌上一努,寶玉會意,便往牀上一看,見堆著許多東西,就知道是寶釵送來的。
寶玉深知黛玉是因見了江南來的故鄉之物,勾起傷感落淚。
便道:「妹妹,你放心! 等我明年往江南去,與妳帶兩船來。」
鳳姐聽平兒說風聞賈璉在外金屋藏嬌的事:
這裡鳳姐又問平兒:
「妳到底是怎麼聽見說的?」
平兒道:
「就是頭裡那小丫頭子的話。 她說她在二門裡頭聽見外頭兩個小廝說:
『這個新二奶奶比咱們舊二奶奶還俊呢,脾氣兒也好。』
不知是旺兒還是誰,吆喝了兩個一頓,說:
『什麼新奶奶舊奶奶的,還不快悄悄兒的呢,叫裡頭知道了,把妳的舌頭還割了呢。』 」
鳳姐叫來旺兒和興兒,審問關於尤二姐的事情,興兒嚇得將賈璉如何看上尤二姐、賈蓉如何牽線、如何購屋、賈珍如何使銀子逼張華退親、如何將尤二姐娶了過來、賈珍老婆尤氏還去送了東西,也將尤三姊自刎的事說與鳳姐知道。
鳳姐又問道:
「誰和她住著呢。」
興兒道:
「先是和她娘和妹子在一處。 就在十幾天前,她妹子自己抹了脖子。 他娘得病,昨兒也死了。」
鳳姐道:「這又為什麼?」
興兒隨將柳湘蓮的事說了一遍。
鳳姐對平兒大罵寧國府賈珍一家子的不是,也細思擬妥對策。
鳳姐說:
「珍大爺固有不是,也總因咱們那位下作不堪的爺他眼饞,人家才引誘他的。
俗語說『牛兒不吃水,也強按頭麼?』
珍大爺幹這樣的事,珍大奶奶也該攔着不依才是。
珍大奶奶也不想一想,把一個妹子要許幾家子弟才好,先許了姓張的,今又嫁了姓賈的;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都嫁到賈家來!…
珍大爺也是做官的人,別的律例不知道也罷了,連個服中娶親,停妻再娶,使不得的規矩,他也不知道不成?」
鳳姐兒冷笑道:
「這是什麼『叫兄弟喜歡』,這是給他毒藥吃!
若論親叔伯兄弟中,他(賈珍)年紀又最大,又居長,不知教導兄弟學好,反引誘兄弟學不長進,擔罪名兒,日後鬧出事來,他在一邊缸沿兒上站着看熱鬧,真真我要罵也罵不出口來。
他在那邊府裡的醜事壞名聲,已經叫人聽不上了,必定也叫兄弟學他一樣,才好顯不出他的醜來。
這是什麼作哥哥的道理?」
鳳姐將前事從頭至尾細細的盤算多時,才得了主意,也不吿訴平兒,卻作出個嘻笑自若、毫無惱恨妒嫉的樣子來。
心下早已算定,只待賈璉起程去平安州,再作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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