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樓夢故事中,寶玉身邊有兩位侍寢俾女:
內侍襲人做事穩妥、體貼人意,是薛寶釵的投影,而晴雯的身形面貌更是林黛玉的化身;
晴雯死後,寶玉幫晴雯寫了一篇小說中最長的詩詞祭文;
當寶玉在月夜下唸完祭文後,忽見晴文從花影中走了出來,嚇了一跳:
話說寶玉祭完了晴雯,只聽花影中有人聲,倒唬了一跳。
走出來細看,不是別人,卻是林黛玉,滿面含笑,口內說道:
「好新奇的祭文!可與曹娥碑並傳的了。」
寶玉要黛玉幫他修改所寫內容,作者曹公故意將晴雯的祭文與黛玉連在一起,明則寫晴雯,實則寫黛玉:
黛玉道:
「…只聽見中間兩句,什麼『紅綃帳裡,公子多情,黃土壟中,女兒薄命。』這一聯意思卻好,只是『紅綃帳裡』未免熟濫些。
放著現成真事,為什麼不用?」
寶玉忙問:「什麼現成的真事?」
黛玉笑道:
「咱們如今都係霞影紗糊的窗槅,何不說『茜紗窗下,公子多情』呢?」
寶玉覺得「茜紗」是黛玉房中的紗窗,他拿來用並不妥當:
黛玉笑道:
「何妨。我的窗即可為你之窗,何必分晰得如此生疏。…」
(黛玉認為她跟寶玉是不用分你我的)
寶玉覺得不如將此誄文(祭文)改成是黛玉對晴雯的祭文:
寶玉笑道:
「…這唐突閨閣,萬萬使不得的。
如今我越性將『公子』『女兒』改去,竟算是你誄他的倒妙。
況且素日妳又待她甚厚,故今寧可棄此一篇大文,萬不可棄此『茜紗』新句。
竟莫若改作『茜紗窗下,小姐多情,黃土壟中,丫鬟薄命。』
如此一改,雖於我無涉,我也是愜懷的。」
黛玉笑道:
「她又不是我的丫頭,何用作此語。
況且小姐丫鬟亦不典雅,等我的紫鵑死了,我再如此說,還不算遲。」
寶玉道:
「我又有了,這一改可妥當了。
莫若說:
『茜紗窗下,我本無緣;黃土壟中,卿何薄命。』」
(這更直白寫出這篇是黛玉的誄文了)
黛玉聽了,忡然變色,心中雖有無限的狐疑亂擬,外面卻不肯露出,反連忙含笑點頭稱妙,說:
「果然改的好。再不必亂改了,快去幹正經事罷。…」
本章節標題:「賈迎春誤嫁中山狼」
中山狼最早出自宋‧謝良的《中山狼傳》,寫戰國趙簡子在山中打獵 ,射傷了一隻惡狼,但該惡狼被東郭先生保護得救;
但是趙簡子一走,惡狼非但不知感恩圖報,反而要吃掉東郭先生。
後人就把凶殘又忘恩負義的人稱為中山狼,是謂無情的野獸。
中山狼,無情獸。
全不念當日根由。
書中寫到賈迎春已經被她父親賈赦許給惡少、淫棍的孫紹祖了:
原來賈赦已將迎春許與孫家了。
這孫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係軍官出身,乃當日寧榮府中之門生,算來亦係世交。
如今孫家只有一人在京,現襲指揮之職,此人名喚孫紹祖,
生得相貌魁梧,體格健壯,弓馬嫻熟,應酬權變,
年紀未滿三十,且又家資饒富,現在兵部候缺題陞。
(這些都是他父親表面上正面的說法)
賈母心中卻不十分稱意,想來攔阻亦恐不聽,兒女之事自有天意前因,況且她是親父主張,何必出頭多事。
賈政又深惡孫家,雖是世交,當年不過是彼祖希慕 榮、寧之勢,有不能了結之事,才拜在門下的,
並非詩禮名族之裔,因此,倒勸諫過兩次,無奈賈赦不聽,也只得罷了。
(由此可知,當時她祖母賈母、她叔叔賈政都知道孫家為人,反對這門親事的,但她沒有親生母親幫她說話,就讓父親將她許配了)
孫家娶親的日子很急,邢夫人也先將賈迎春接出了大官園紫菱洲:
(寶玉)又聽得說陪四個丫頭過去,更又跌足自嘆道:
「從今後這世上又少了五個清潔人了。」
因此天天到紫菱洲一帶地方徘徊瞻顧,見其軒窗寂寞,屏帳翛然,不過有幾個該班上夜的老嫗。
再看那岸上的蓼花葦葉,池內的翠荇香菱,也都覺搖搖落落,似有追憶故人之態,迥非素常逞妍鬥色之可比。
既領略得如此寥落凄慘之景,是以情不自禁,乃信口吟成一歌曰:
《紫菱洲歌》
池塘一夜秋風冷,吹散芰荷紅玉影。
蓼花菱葉不勝愁,重露繁霜壓纖梗。
不聞永晝敲棋聲,燕泥點點污棋枰。
古人惜別憐朋友,況我今當手足情!
一夜之間秋風吹冷了池塘,吹散了一起長在池塘中的菱葉與荷花(以喻姐弟分離)。
園中狗尾花和菱葉都似不勝哀愁,纖細的枝梗也似乎承受不住霜露的重量(這句詩句似遺失,為後人所補寫)。
再也聽不到過去姐弟在這裡下棋的聲音,棋盤上也被燕子的糞便汙染沒人清理(這句有相見無期之嘆,無期與無棋同音)。
古人在與朋友惜別都會覺得憐惜,更何況我現在與手足情深的姐姐要分離。
寶玉吟罷,又遇香菱(薛寶釵哥哥薛蟠買回來的小妾)說薛蟠要娶妻,而且很急,所以她們很忙;寶玉忙問女方是何方人仕:
香菱道:
「因你哥哥上次出門貿易時,在順路到了個親戚家去。
這門親原是老親,且又和我們是同在戶部掛名行商,也是數一數二的大門戶。
前日說起來,你們兩府都也知道的。
合長安城中,上至王侯,下至買賣人,都稱她家是“桂花夏家”。」
寶玉聽說後,卻替身為薛蟠小妾的香菱不捨:
寶玉冷笑道:
「雖如此說,但只我聽這話不知怎麼倒替妳耽心慮後呢。」
香菱聽了,不覺紅了臉,正色道:
「這是什麼話!
素日咱們都是廝抬廝敬的,今日忽然提起這些事來,是什麼意思!
怪不得人人都說你是個親近不得的人。」
一面說,一面轉身走了。
寶玉見她這樣,便悵然如有所失,呆呆的站了半天,思前想後,不覺滴下淚來,只得沒精打彩,還入怡紅院來。
寶玉在這一連串事件後,也病倒了下來:
此皆近日抄檢大觀園、逐司棋、別迎春、悲晴雯等羞辱驚恐悲凄之所致,兼以風寒外感,故釀成一疾,卧床不起。
賈母聽得如此,天天親來看視。王夫人心中自悔不合因晴雯過於逼責了他。心中雖如此,臉上卻不露出。
夏金桂過了薛家的門後,變得飛揚跋扈,鬧得薛家雞犬不寧。
薛蟠本是個憐新棄舊的人,且是有酒膽無飯力的,如今得了這樣一個妻子,正在新鮮興頭上,凡事未免盡讓她些。
那夏金桂見了這般形景,便也試著一步緊似一步。
那金桂見丈夫旗纛漸倒,婆婆良善,也就漸漸的持戈試馬起來。
先時不過挾制薛蟠,後來倚嬌作媚,將及薛姨媽,又將至薛寶釵。
寶釵久察其不軌之心,每隨機應變,暗以言語彈壓其志。
金桂知其不可犯,每欲尋隙,又無隙可乘,只得曲意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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